|
幻灵: 江湖之美
风臣云江湖”是我心中爱极的一个词。黄沙连天的苍茫里踽踽独行，万仞高崖上有剑气纵横，亦或驿外断桥的一管横笛，梅树下一袭轻衫犹胜白雪；在江湖中行走的当然是飞扬跳脱肝胆相照的汉子，身边少不得兰心蕙质人淡如菊的红颜。一点寂寞，一点悲怆，一点神秘，还有――万丈豪情，这便是我心心念念的江湖了。此江
江湖”是我心中爱极的一个词。
黄沙连天的苍茫里踽踽独行，万仞高崖上有剑气纵横，亦或驿外断桥的一管横笛，梅树下一袭轻衫犹胜白雪；在江湖中行走的当然是飞扬跳脱肝胆相照的汉子，身边少不得兰心蕙质人淡如菊的红颜。一点寂寞，一点悲怆，一点神秘，还有――万丈豪情，这便是我心心念念的江湖了。
此江湖并非江海湖泊的水域，而是英雄落拓的草莽，它既在红尘之中，又带了点超凡的意味，让人生发出丝丝缕缕无眠无休的想象和感叹。轻轻两个字就造出了如此阔大的气象，实在令人心折。
既是草莽为何用了“江湖”二字，而非“峻岭”或“深林”？出处无从考证，但立时也就释然，恐怕惟有“江湖”，才能告诉你，那是怎样的一种“身似天地一浮萍”的飘零。
浮萍无根，所以人们才会说：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能称得上是“江湖”的世界，心里朦朦胧胧地一想，就选中了巴蜀那一块地方。轻舟一路迤俪行来，一峡接着一峡，两岸是嗟峨的危崖蜀道，刀砍斧削一般难于登天；**多变，江水绵延，抚古思今，最迎合了人在江湖的心境。突然船头一转，江面倏地宽阔起来，岸边隐隐传来歌声，是几个虬髯汉子在唱：沧海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天知晓；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世知多少；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远胜一襟晚照……
江湖也可能是莺飞草长的三月江南，烟雨楼前烟雨如丝；亦或是滕王阁上的秋水长天，落霞孤鹜千年如是；江湖是衡阳城里某一条青石板的陋巷，几声胡琴咿咿呀呀渐行渐远……
其实，江湖哪有什么地域呢？如何能说这里是江湖那里不是江湖？市井就是江湖，职场亦是江湖，熙来攘往的人群里暗潮涌动，不知何时便会搅起滔天的骇浪。这却不是我心中的江湖了。
心中的江湖是战国的江湖。苏秦张仪，游走列国，为求合纵连横口吐莲花；壮士荆轲，马鸣萧萧风紧水寒，为报知遇不惜以身犯险；翩翩四公子，玉袍罗带，礼贤下士；还有击铗而歌的冯谖，窃符救赵的如姬，义不帝秦的鲁仲连和布衣之怒呵退秦王的唐雎，那真是个风生云起英雄逐鹿的时代。
江湖是盛唐的江湖。单说太白仗剑去国，把酒放歌，“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冲天的是剑气，“百年三万六千日，一日须倾三百杯”，漫卷的是酒气，“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岂是蓬蒿人”，分明是侠士淋漓的豪气。盛唐的风仪后人再难望其项背。
江湖是纸为沙场笔做利器的江湖。德高望重的名门当属金庸，沉稳持重泱泱大气，笔下风滚雷动，大开大阂，道尽了江湖的爱恨情仇。古龙当列为奇侠，慷慨豪迈跌宕自如，才华惊天徒好嗜酒。古大侠的江湖奇诡多变，是惨烈的人生。
江湖是三毛的江湖。细弱的女子竟也有颗属于侠客的决绝之心，纤足一迈便浪迹天涯。海岛、沙漠，或是某个不知名的小镇，异乡的土地上一点一点地游移，裙裾翩然，长发披拂，宛若御风而行。
江湖是余秋雨的江湖。一个张扬的学者，一个无疆的行者，一个在某一天的黎明踱出了书斋的文人，肩上还落着清亮的露珠。他在长天大地里行走，绕着地球，是一段文化的漫漫苦旅，中国、欧洲，罗马、布拉格……我们仿佛看见一个青衣秀士，于世界的格子间里穿梭，手里拿着张地图圈圈点点，仿佛江湖里失传的藏宝图似的。他要寻找的宝物，是世间失落的文明。
余学者的江湖，虽时有穷山恶水阻路，却更广大些。
在江湖中行走，善恶先不去论，总不能少了那一股一诺千金飞扬不羁的铿锵之气，于此，笑傲江湖才不致成了“瞎熬糨糊”。
江湖中人其实没什么高低贵贱之分，隐于街巷的名侠也好，跑船卖艺的跟头把式也好，相逢便只一笑，粗瓷大碗里酒香冲天。
酒，实在是江湖至宝。
江湖里最动人的是男人的“义”和女人的“情”；江湖里最悲哀的是英雄末路和美人迟暮。
总觉得江湖似也和我有种惺惺相惜的契合，是前生的宿缘一般。
衰草枯荣，几度斜阳，或许，我的江湖仍安在吧。
常想，也许河边那个每天坐着将那把破琴拉得呜呜咽咽的黑面小厮就是一个什么旷世奇侠呢，只待时机成熟，便会做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事业来。
英雄莫问出处，你没听说过吗？
|
|
